2015-01-13 14:48:21
作为重工业城市，兰州和污染有着多重交集。2005年，就传出一则信息“美国发现，在其卫星地图上找不到中国的兰州。”这则黑色幽默式的信息被广泛流传。事实是，2005年11月26日，兰州污染指数500，网民编的笑话。
而后，兰州——这一西部重镇出现过多次工业污染泄漏，当中很多和当地企业中石油兰州石化有关。最近一次报道是1月3日，中石油兰州石化分公司下属二级单位石油化工厂多经公司控股生产单位—中凯工贸有限责任公司，氨气泄漏及危险废物处置不规范等其它环境违法问题进行调查。
兰州政府也努力摆脱污染的“黑帽子”。1月8日，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发布了《甘肃经济蓝皮书（2015）》。蓝皮书指出，“兰州治污模式”已经让兰州摆脱污染重镇“黑帽子”，网格化管控等创新措施及成功经验也推向了全国。
但面对兰州石化这样的央企下属企业，兰州市政府亦有难言之隐。本报记者围绕着兰州石化搬迁难题进行调查。而兰州的样本也是其他工业重镇治污的样本。如果其妥善解决一个工业公司和城市治污的难题，其成功经验会更被推向全国。
重点提示
石化围城的难题困扰着兰州在内的诸多城市，兰州石化的搬迁问题实际上也由来已久，2012年起，甘肃省及兰州市政府开始铁腕治污，兰州石化搬迁开始成为兰州、甘肃两级政府的公开诉求。
然而，与国内其他大城市情况类似，石化整体搬迁并非易事。兰州市发改委产业处负责人表示，兰州石化整体搬迁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难题，但最大的症结在于资金问题。据估算，整个兰州石化搬迁到兰州新区大约需要600亿元的搬迁费用。
兰州市环保局一则环保公告使兰州市市政府和中石油兰州石化分公司（以下简称兰州石化）的关系变得微妙。
由于数月内屡次排污涉嫌环境违法，兰州市环保局公开点名批评兰州石化，并要求其向市民道歉。1月10日晚，兰州石化公开回应称“诚恳接受政府监管和社会监督批评”并承诺积极整改相关污染问题。
而事件的高潮在于有媒体报道指出兰州市此举意在“逼宫”兰州石化整体搬迁。尽管兰州市市长袁占亭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否认了这一说法，但关于兰州石化搬迁的话题仍未平息。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了解到，兰州石化的搬迁问题实际上由来已久，石化围城的难题困扰着兰州在内的诸多城市。2012年起，甘肃省及兰州市政府开始铁腕治污，兰州石化搬迁开始成为兰州、甘肃两级政府的公开诉求。
中石油也原则同意在新区新建1000万吨炼油项目，搬迁位于兰州市区的老石化产业城，并就相关事宜签订了协议。
然而，与国内其他大城市情况类似，石化整体搬迁并非易事。兰州市发改委产业处一位负责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兰州石化整体搬迁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难题，但最大的症结在于资金问题。据估算，整个兰州石化搬迁到兰州新区大约需要600亿元的搬迁费用。
搬迁诉求其实由来已久
1月12日下午，兰州市环保局业务处室相关负责人在电话中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近期兰州市开展了为期20天的环境问题集中大检查。
在8日的检查中，发现当天20：20起，兰州石化因设备故障导致火炬气燃烧，排放滚滚黑烟，局部空气质量恶化。而其数月来还曾发生过多起违法排污引发的环境污染事件。
1月9日，兰州市环保局在官方网站公开点名通报兰州石化。
该通报言辞犀利，“兰州市环保局对该公司厂区内长期存在跑、冒、滴、漏的问题先后三次进行严肃约谈，但该公司至今未采取任何有效措施，且屡屡因设备故障导致火炬气排放黑烟，严重污染大气环境；短短数月，兰州石化公司屡次环境违法，作为央企，社会责任何在？”
10日晚，兰州石化发布回应称“兰州石化公司诚恳接受政府监管和社会监督批评，依法合规做好环境保护工作，”并承诺针对被通报的几大问题积极整改。
在上述回应之后，兰州石化的环保风波本应告一段落。不料一则“兰州政府借环保压力逼宫兰州石化整体搬迁”的消息又令事件再生枝节。
据《中国经营报》报道，一位兰州石化官方人士表示，其认为兰州政府此次点名通报的做法，或另有深意。“政府现在通过环保、节能减排等多种手段逼宫兰州石化向兰州新区搬迁。”
兰州石化是中石油的分公司，也是我国西部地区最重要的炼油化工企业的之一，此前的资料显示，该公司拥有1050万吨/年原油一次加工能力和70万吨/年乙烯生产能力。
官方资料显示，兰州石化所在的西固区一直是甘肃省和兰州市的核心工业区，该区工业经济总量占兰州市工业经济总量的近2/5、甘肃省的近1/10。
但随着环境问题日益严重，石化围城的难题困扰着兰州在内的诸多城市。2012年起，甘肃及兰州市政府开始铁腕治污，兰州石化搬迁开始成为兰州、甘肃两级政府的公开诉求。
去年4月，兰州自来水苯超标事件引发全国关注。经调查发现，导致自来水污染的原因竟是兰州石化一条管道发生原油泄漏、污染了供水企业的自流沟所致。兰州水污染事件也使得兰州石化整体搬迁的呼声又起。
搬迁费600亿成最大障碍
公开资料显示，早在2012年，兰州市委、市政府就印发文件要求重点企业“出城入园”，即按产业布局与园区发展规划，搬迁对城市空气质量影响严重的企业，推动工业企业分期分批向兰州新区、高新区、经济区和各县（区）园区发展。
兰州石化的搬迁改造工作也于当年被提上议事日程，计划整体搬迁到位于秦王川的兰州新区。随后，甘肃省政府与兰州市还与中石油进行了意向性磋商。中石油原则同意在新区新建1000万吨炼油项目，搬迁位于兰州市区的老石化产业城，并就相关事宜签订了协议。
去年初，兰州市政府工作报告还提出，兰州要在2013年启动实施“出城入园”项目93个的基础上，2014年继续推进企业“出城入园”，中石油兰州石化的搬迁改造是重中之重。
但截至目前，兰州石化搬迁的事情还是一件悬而未决的事情。
1月12日下午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甘肃省发改委及兰州发改委相关业务处室均表示，“兰州石化搬迁还在前期沟通协商的准备阶段，搬迁方案也尚未出台。离真正的搬迁更是为时尚早。”
兰州石化搬迁的困局症结何在？兰州市发改委产业处一位负责人表示，兰州石化整体搬迁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难题，但最大的症结在于资金问题。
据估算，整个兰州石化搬迁到兰州新区大约需要600亿元的搬迁费用。兰州石化搬迁，这600亿谁来负担呢？600亿元对兰州市并非是小数目，兰州市2012年地区性财政收入一共才406亿元，要政府部门为搬迁资金兜底，显然不现实。而对兰州石化而言，要其自行承担全部拆迁费用，压力也不小。
其次，兰州市规划的新石化产业园选址兰州新区东北部、靠近甘肃省白银市景泰县区域，地理位置距兰州新区中心区约50-60公里，相对偏远。“中石油及兰州石化方面对此选址也未必认同。”
而中石油内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兰州石化搬迁，可不是中石油自己说了就算的，还得上报国资委，走流程。此外，工业路线设计需要的周期很长，不是几个星期就能设计完的，牵扯到原油管道怎么通到兰州新区，原油库怎么搬，牵扯的问题特别多。”
广东环保系统一位内部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国内广州、青岛、大连等多个城市都有炼化企业发生过环境污染、安全隐患等问题。目前只有大连石化确定要实施整体搬迁。去年2月广东省大气治理方案中，也曾提出城市建成区内的石化企业要在2017年底前完成环保搬迁和提升改造。而广东省内相关炼化企业均表示没有任何搬迁计划。
该位负责人表示，这些炼化巨无霸的搬迁成本往往耗资巨大，地方政府又拿不出那么多钱独立完成搬迁。所以这些城市大都面临着与兰州石化相似的问题，无论是环保监管还是整体搬迁都陷入两难的困境。目前可行的办法，就是让这些污染大户尽快完成环保改造，减少对大气等环境污染。
在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副院长柴发合看来，一个大的决策，如炼化企业是否应该搬迁、如何搬迁等政策的出台，首先需要充分的科学论证，也需要地方政府及央企等多方面充分沟通。
他认为，媒体报道兰州石化搬迁与否，不能过于武断的下结论说谁是谁非。“造成石化围城布局不合理的局面，有一定的历史遗留原因，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把环境问题解决好，找到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他认为，这个方案应该要达到改善环境质量的目的，同时全社会为其付出的经济成本等代价又相对较小。
